无忧侯府,今日休沐,李昭也没去军中,而在府里与两房美妾琴瑟和鸣。
香菱好读书、作诗,当然也有接触这音律一道,于琵琶略知一二,再加上金钏儿向白秀儿学的舞,李昭饮酒观舞听曲,一时也是不亦乐乎。
而至酒酣处,李昭突然打断几人,却向香菱问道:“有什么事儿,不妨说出来,都这么久了还不肯信本侯,是小觑了自己,还是怕触怒了我?”
眼看着香菱欲言又止,李昭便看向了金钏。
金钏儿看了香菱一眼,苦笑道:“此事奴也不甚清楚,只是听英莲妹妹说,薛太太那儿前日受了惊吓,想让侯爷上门去看看。”
之前薛蟠临走的时候,嘱托李昭要多多照看他母亲,甚至提议将薛姨妈接到侯府中来,这样有香菱她们作伴,她也不至于感到寂寞。
如今薛二爷一家在外找了宅子,因薛二爷和薛蟠一起离开了,薛二太太需要照顾着子女,宝琴也得陪在母亲身边,所以也不太可能回去陪着薛姨妈。
至于那与薛宝琴指腹为婚的梅家,因宝琴年纪还小,加之之前刚来的时候,上门受到怠慢,闹得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太愉快,所以也就暂时搁置了。
而香菱认了薛姨妈做干娘,所以自然也就担负起了代替李昭上门照顾的重任。
只是若只是因此,对李昭不过是举手之劳,便是香菱再呆,也不至于在此事上迟疑,这就不是不信李昭,而是怀疑他了。
李昭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内情,便又问道:“此乃分内之事,我理应过去,不过怕不只是如此吧?”
“是,”金钏也不敢隐瞒,连忙解释道:“其实已经让大夫去看过了,但薛家太太这是心病……”
李昭奇怪道:“心病,这又是因何事?”
金钏儿说道:“还不是那王家……”
却原来,早前薛家来到京城,原本也曾去找过王家的人。
只不过一来那是自己娘家,作为孀居的妇人不太好带着儿女回去,二则王家的人彼时对他们态度显然有些轻慢了。
这也可以理解,毕竟当时王子腾作为九省统制,在军中基本是一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,是四王八公这些武勋势力在军中的最大代表。
王家人自然是眼高于顶,对于宁荣这样的国公府人或许还好一些,王夫人过来肯定还是能受到礼遇的,但对于薛家这种没落皇商,孤儿寡母的,王子腾自己也不在,约束不到家里人,自然就没了好脸色。
非但没好脸色,甚至起了觊觎之心,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薛家虽然那阵管束不到各地的商铺了,而且家中没有能够撑起局面的爷们儿,但家中钱财不少,这就是落难肥羊,谁不想着来薅一把羊毛?
这也是薛家在荣国府受到邀请之后顺势就住了下来的原因,他们急需要一个靠山,要不然的话不说外面的人,就是王家这种亲戚都可能直接下手。
而荣国府这边,好歹会顾及颜面,而且有王夫人这个亲姐在,比起那边关系不佳的嫂子外甥,关系上其实也要更亲近一些。
此外荣府的名头也能够镇住王家,让他们不敢擅动。
之后虽然薛家又搬离了荣国府,不过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,怎么着也得找好一个借口,明着巧取豪夺,就算有那么傻也没有那个能力来实施。
而现在,眼看着薛宝钗进了皇宫,薛蟠则被流放去了金陵,薛家这里便剩着薛姨妈一个孀居夫人,终于是给他们等来了一个大好的机会。
至于二房那些人,直接被忽视了。
他们当然也知道,有薛宝钗在,明抢是不太可能的,这要是让风声传到宫里头去,到时候宝钗在皇帝那儿吹点枕头风,他们可承受不住。
而将薛姨妈请进王家去,再徐徐图之,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。
当初她身边有儿有女不好留在府上,现在就剩自己一个人了,作为嫂子的王子腾夫人请她去暂居,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,也不至于让人说前倨后恭。
就是王子腾也会同意,怕是此事本就得到了他的首肯,只是他或许是出于好心,却不会想到家里人是个什么想法。
王子腾本人倒是有脑子,可他控制不了家里头其他人。
以他现在的处境,家中其他人必然会升起别的年头,想要找寻别的出路,再次盯上薛家也不意外。
不过……
“薛姨妈又是怎么肯定,那王家人是觊觎薛家的产业,才会将她请去府上的?”
这回倒是香菱来回答了:“是那日我正陪着干娘,王家突然来人,说要请干娘过府一叙。鸢儿帮忙奉茶的时候,听到他们私下在议论,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?”
“说,‘此事若是拖得太久,他们回去不好交代,若是她不答应,那就把她绑了回去’……”
李昭也不禁挑了挑眉,哂笑道:“那这可真是够大胆的,在别人府上竟敢堂而皇之谈论此事,还不怕被人听到?而且回去之后,若是薛姨妈跟王子腾说了此事,他们又要如何交代,就没想过?”
金钏儿在旁说道:“想来也是觉得,蟠大爷和宝姑娘都不在,薛家太太身边无依无靠,又不知有人听到,方才会如此大胆。至于王老爷那里,就不知道了……”
李昭看着金钏竟然帮着香菱一起解释,看起来这是在受到了外部刺激之后,有意地要联合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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